弗雷兄弟从来都不懂得植物的奥秘 植物的奥秘说真的,我小时候总觉得弗雷兄弟家那院子挺神的。两栋房子紧挨着,中间一道矮木栅栏隔开,可两边却像是两个世界。左边是哥哥利昂的打理,右边是弟弟马库斯的领地。利昂的草坪像用尺子量过,草的高度永远精准维持在二点五厘米,月季排队一样站得笔直,该开的花都在指定日期绽放,一朵不敢提前,一朵不敢迟到。马库斯那边呢?哈,野草和花苗挤作一团,蒲公英在脚边炸开,薄荷疯长得快要绊倒过路的人。可你猜怎么着?偏偏是马库斯那边,总飘着一股说不清的、甜丝丝的生气,蜜蜂嗡嗡地赖着不走,傍晚时还有萤火虫在草丛里偷偷点灯。弗雷兄弟啊,他们浇水都像在执行任务。利昂掐着秒表浇水,仿佛多一滴都是浪费;马库斯则拎着水管心不在焉,水漫金山了才“哎呀”一声关掉。他们一个太紧张,一个太随意,却同样没真正低下头,去看一棵苗是怎么歪着脖子从土里钻出来的。植物的奥秘,根本不在什么时候该浇多少水、施什么肥——那些手册上印得清清楚楚的东西,利昂倒背如流。可植物从来不是靠说明书长大的。你得感受它。比如有一次,我把一盆蔫了的薄荷移到窗边,本来只是随手一试,没想到第二天早晨,它那些蜷缩的叶子竟全都舒展开了,叶尖还带着一点露水似的亮光。那个瞬间,我突然觉得它不是在“被养活”,而是在活着,在和光打招呼。它渴了,叶子会发软,像小孩撅着嘴;阳光好了,它会悄悄把身子扭过去,贪心得很。这哪里是弗雷兄弟那种“周一浇水,周三施肥”的流程能懂的?我甚至觉得,每一片叶子都有脾气。牵牛花爱追着光跑,含羞草一碰就羞答答地合拢,而墙角那丛野草,你踩不死它,过两天它又倔强地挺起来了。它们会交谈,只是不用声音——用气息,用颜色,用攀爬的姿势。可利昂只关心他的玫瑰有没有生虫,马库斯只顾着抱怨野草拔不完。他们一个在对抗自然,一个在放任自然,却都没想过要“听”自然说话。植物的奥秘,说到底是一种安静的、固执的生命的本能。它要生长,要蔓延,要开花,要结果,不管你有没有给它划好格子、定好规矩。它才不理会弗雷兄弟那本园艺日历呢。你见过石缝里钻出的草吗?没什么营养,也没什么人管,可它就是能绿得晃眼。那种力量,温柔又凶猛。所以弗雷兄弟的院子,我一直觉得有点可惜。他们一个把植物当士兵,一个把植物当杂草。可植物就是植物自己呀,它们才不想被人类分类。你若是肯蹲下来,伸手碰碰刚开的雏菊花瓣,那种柔软而微凉的触感,或许就能告诉你一点点关于生命的、微小而真实的秘密。只可惜,弗雷兄弟从来忙着修剪或者遗忘,却始终没有真正弯下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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